我的高空彈跳
 
文/董恒秀
 
在電視上第一次看高空彈跳時,真替那些人提心吊膽,同時也有些不以為然 幹嘛這樣跟自己過不去。
 
可是2000年除夕那天當我到了紐西蘭位於皇后鎮,引發高空彈跳(bungy jumping)風潮的發源地卡瓦拉橋(Kawarau Bridge)時,卻抑制不住好奇心的驅使,竟花了180塊紐幣(約美金90元)報名彈跳去。
 
在青山水湄間的古蹟卡瓦拉橋上,我雙腳被綁住,有些艱難地跳到高出水面約70公尺高的跳板上,腳尖突出跳板。工作人員幽默地叫我看對面山間一隻飛鳥,我還當一回事說,「在那裡,我怎麼看不到!」其實他是避免我往下看,因為這麼望下去,頭一暈眩,腳本來就已有些軟,這會兒就更站不直了。不過我仍下意識往下看,這一望頓時愣住,原來還跟攝影機打個勝利的微笑姿勢,結果當倒數到一時,我竟仍站著沒跳下去。
 
工作人員過來加油打氣,遊客們也在觀望我敢不敢跳。再一次倒數。我伸開雙臂做飛翔狀準備跳下去,結果又縮回來。
 
在電視上看人家跳,雖然覺得恐怖,但非親身經歷實在很難感受那縱身一跳所需的意志和勇氣。
 
第三次試跳。我深呼吸,默念六字大明咒,展開雙臂,雖沒有老鷹振翅的英姿,但也還不至於小鳥依人的就跳下去。
 
抵達卡瓦拉前剛下過雨,空氣清洌,有著山息的鮮甜,陽光瑩瑩斜灑。但當我跳下後的前幾秒卻是眼前一片黑暗。我正以時速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直衝河面,等快到河面時又由下往上彈回來,這麼來回地彈了幾次,直到像鐘擺般在卡瓦拉河上擺盪。
 
女詩人艾蜜莉狄金生有首詩說,「在巨大傷痛後,隨之而來的是森漠的感覺」。而我則是在巨大彈盪後,隨之而來寧靜感,黑與死像都溶化了。我真想在這大塊湧綠的山龐,涼涼河水的清吟中,就這樣多擺盪幾回,讓夢燦般麗灑的午陽照撫。
 
不過河上坐在橡皮艇的工作人員正伸出長竿,等待「救」我下來,我只得揮別這速度的驚懼與美麗,接竿,上艇,卸下裝備,上岸,再拾級上坡回橋邊,接受驚嘆的眼光與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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