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常生活的台語找語源,常會發現許多有趣的故事,非常有意思。猶記兒時只要有人說了糊塗話、做了離譜事,就會被玩伴笑説「阿西」,「阿西」來自平埔族的西拉雅族語assey,意謂「憨呆、儍瓜」。還有「肥皂」的台語,阿嬤講「蕯文」,「蕯文」很像葡萄牙語sabon或是法文的savon;而民間丈量土地單位用的「甲」,則源自荷蘭語akker。

1895年4月17日,清朝與日本簽訂馬關條約, 台灣被割讓成為日本領土,直到二戰結束共計五十年。這半世紀的日本統治,帶給台灣人民極大的影響,舉凡建築、交通、衞生、教育、文化和生活習慣⋯⋯等,都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原以為終戰迄今已逾七十年,日語在台灣應已銷聲匿跡;沒想到稍作探究,卻發現有些台語根本是日語的翻版,再深入追查,源自日本的用語更是多不勝舉。試為文如下,全篇「名詞」統統是如假包換的台式日語,謂之為「落地生根的日語」,倒也十分恰當。

昨晩與小學「同窓」(どうそう、dousou、同學)約好鬥陣吃飯,對方問想吃什麼「料理」(りょうり、ryouri)?「拉麵」(ラーメン、ra-men)、「寿司」(すし、sushi)、「刺身」(さしみ、sashimi、生魚片),還是「定食」(ていしょく、teishoku、套餐)?不然的話,簡單吃個「弁当」(べんとう、bentou、便當),外加一碗「味噌」(みそ、miso)湯也可以。其實蠻懷念校門口那攤「甜不辣」(テンブラ、tenbura),還有同學淡水阿嬤家附近好吃的「阿給」(あげ、age),和阿勇外公常從高雄帶上來的「黑輪」(おでん、oden、關東煮)。尤其飯後的「麻糬」(もち、mochi),裹上一層細細的土豆粉,更是令人難忘的古早味。

回想學校生活點滴,偷看「漫画」(まんが、manga)被抓、忘寫「宿題」(しゅくだい、shukudai、課外作業)被罰、打棒球屢被「三振」(さんしん、sanshin)的種種糗事⋯⋯,直到如今,大家都成家立業了,聊起往事彷如昨日。只要「都合」(つごう、tsugou、方便)可以,要經常相招出來走走,算是「休憩」(きゅうけい、kyuukei、休息)兼「納涼」(のうりょう、nouryou、乘涼),才不會 「鬱卒」(鬱、うつ、utsu),又能「元気」(げんき、genki)一生。

隨著年齡増長,身體難免發生「故障」(こしょう、koshou),必須到「病院」(びょういん、byouin)看醫生,有時還需要「注射」(ちゅうしゃ、chuusha)或動「手術」(しゅじゅつ、shujutsu)。如果確定無代誌,記得打「一通」(一通話、いっつうわ、ittsuuwa)「電話」(でんわ、denwa)報平安,讓家人放心。人生到頭來,「薪水」(しんすい、shinsui)夠用就好,身體「健康」(けんこう、kenkou)才是最重要。

最近「新聞」(しんぶん、shinbun)有在講,「卡拉OK」(カラオケ、karaoke)流行之前,「那卡西」(ながし、nagashi、走唱)可是台灣娛樂場主流;只是沒料到曾經紅極一時、人稱蔡老師的名樂手,竟然「口座」(こうざ、kouza、戶頭)沒錢,還亂開「手形」(てがた、tegata、票據),造成「不渡」(不渡り、ふわたり、fuwatari、退票),還牽涉多起債務糾紛,遭到通緝中。前幾天,聽說在台北「郵便局」(ゆうびんきょく、yuubinkyoku)前的「大通」(大通り、おおどおり、ohdoori、大馬路),有人看到他行色匆匆的身影,好像被「警察」(けいさつ、keisatsu)追捕著⋯⋯

正在上映中的記錄片「灣生回家」,八十八歲的日本人富永勝樣,居然講得一口輪轉的台語,令觀眾直呼「哪會按揑」(台語怎會如此)?然而日本人若見識到我們竟然認得、也説得那麼多日本話,該也會驚訝的説「不思議」(ふしぎ、fushigi、中文不可思議)吧!這真的是「とても面白い」(totemo omoshiroi、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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