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摔角」電視轉播節目曾經風靡全台,當時兩大摔角巨星「巨人馬場」(ジャイアント 馬場、Jaianto Baba)與「安東尼奧·猪木」(アントニオ猪木、Antonio Inoki)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人物;每次決鬥高潮迭起,不僅吸引觀眾全神貫注,還滿場雷動、血脈賁張,不愧為「馬豬世紀大對決」。初次觀賞他們出賽,覺得日本人的名字很有趣,居然以動物為名,尤其馬場身高體長(209公分/135公斤),長相又特別,倒有幾分駿馬樣;豬木亦頗英挺,雖不能說長得像豬,但氣勢很大,有豪山豬樣(190公分/102公斤)。沒想到日後台灣流行的,不再是「馬豬」捉對廝殺,而是街頭「看板」(かんばん、Kanban、招牌)可見的「馬殺鷄」(マッサージ、Massage、按摩)。真的是滄海桑田,馬豬安在乎?

原本絕大部分的日本人是有名無姓,只有少數貴族和高級武士擁有「姓」名,直到十八世紀明治新政府為了戶籍管理、稅收和徵兵等理由,才規定所有日本人必須使用「姓」名,但允許自己決定。由於開放自由選擇,種種怪姓抬頭,不僅五花八門,有的還別出心裁,令人嘆為觀止。除了部分追隨原屬藩主姓氏或選擇貴族大姓(佐藤、藤原、伊藤、島津⋯⋯)外,最常見的是以居住地(或地理環境)和職業別來命名。前者如田辺、山田、山口、平野、水上和松下⋯⋯等,後者有養狗、養牛和養豬人家,就姓「犬養」(いぬかい、Inukai)、「牛飼」(うしかい、Ushikai)和「猪飼」(いかい、Ikai)。只是無法理解「牛屎」(ねばり或うぐつ、Nebari or Ugutsu)是何種工作來的?台灣早期農村有著撿拾牛糞當堆肥的習慣,但拿來當作「姓」氏,倒是一絶。也有以時序和方向為姓者,最有趣的姓氏當推「春夏秋冬」(ひととせ、Hitotose)與「東西南北」(よもひろ、Yomohiro),非常富有詩意與想像力。如果能擁有這麼特別的姓氏,你會搭配什麼樣的名字呢?

台灣有個關於姓名的笑話,老師問學生:「媽媽叫什麼名字」?學生回答:「One、Two、Three」,老師面露不悅,要學生正經一點,沒想到真正的姓名就是「王涂淑麗」。在日本可不是開玩笑,「一二三」(ひふみ、Hifumi)是百分之百的姓,還有「四五六」(よごろく、Yogoroku),連二八佳人也有姓,就叫「二十八」(つづや、Tsuzuya)。「一」與「二」居然也是姓,好玩的是其「發音」,一就叫「二的前面」(にのまえ、Ninomae),二則是「下面比較長」(したなが、Shitanaga),實在有好笑。

有剛升格當上「阿公」(台語祖父)的,心情高興,正好遇到姓氏選擇問題,想説「我孫子」(あびこ、Abiko)也不錯;怕老婆的被官員問到取何姓?一時緊張,想說太太最大,就以「吾妻」(あづま、Azuma)為姓吧!想不到日本竟有「吾妻幹夫」(あづま みきお、Azuma Mikio)者,令人莞爾一笑。「御手洗」也是一姓,原意好像指洗手間?非也!當作姓氏讀成「みたらい或みたらし」(Mitarai or Mitarashi),衆人熟知的「お手洗い」(おてあらい、Otearai)才是「洗手間」。有人笑稱名叫「御手洗達人」(Mitarai Tatsujin)不就是「便所專家」嗎?其實「達人」當作名字使用,讀音為「たつひと」(Tatsuhito),字義與發音皆有別於原名詞;日本有位新秀畫家「堀越達人」(Horikoshi Tatsuhito),台北亦有位醫生中文名「達人」,兩位想必術業專攻、享有聲譽,才能實至名歸吧!

日本領台末期推動的「皇民化政策」,即牽涉「改姓」問題。初期能獲得日方「皇民」資格的台灣居民,其實是少數所謂的「菁英」家庭,除了套用日本現行姓氏外,有的則是從原來的漢姓做演變,暗喻不忘本。如「廣內」(Hirouchi)隱喻「黃」在裡頭,「竹間」(Chikuma)則上下合稱「簡」,「古月」(Kogetsu)連著寫為「胡」,「岩下」(Iwashita)有「石」,「東或東山」(Azuma or Higashiyama)不就是「陳」的右邊嗎!「本庒」(Honjou)取自同音的「莊」,還意指原本姓庒(莊)。依此類推,「八田、河本、葉山、須賀和宮本」(Hatta、Kohmoto、Hayama、Suga、Miyamoto)係由何姓轉化而來?正解是「曾、何、葉、顏和呂」。你可以理解其中意涵吧!

日本人結婚後採「夫婦同姓」(ふうふどうせい、Fuufudousei)制,只允許共用一姓,通常為女方放棄娘家姓並改採夫姓,難怪「瀨戶の花嫁」(せとのはなよめ、Seto no hanayome、瀨戶新娘)唱出遠嫁女兒忐忑不安的心情,從今以後,「爸爸媽媽請多保重、年幼的弟弟要堅強,相信只要有愛應會幸福⋯⋯」。另一首「ここに幸あり」(Koko ni sachi ari、幸福在這裡),道盡當時女人微妙的心理,帶點無奈的自我期許,這就是「女の道よ」(Onna no michiyo、女人的道路)!

 

註:
一、本名為「馬場正平」(Baba Shouhei)與「猪木實至」(Inoki Kanji),兩人皆為「日本職業摔角之父」-力道山之高徒。馬場後因病去世(1938-1999),豬木(1943-)技優而仕,現任參議院議員。
二、日文漢字「苖字/名字」(みょうじ、Myouji)為中文的「姓」,「名前」(なまえ、Namae)才是「名」。
三、日本暢銷名曲「瀨戶の花嫁」與「ここに幸あり」,台灣翻唱為「愛的禮物」與「幸福在這裡」,亦大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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