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蔡英文總統勝選感言之賜,「謙卑」一詞迅速在台灣流行起來,但真正爆紅的卻是另一個同音異義詞「千杯」,或許千杯更貼近生活,「酒逢知己千杯少」,尤其在這困難的年代,一醉解千愁,喝上千杯亦何妨。有機會能向台灣第一位女性總統敬酒致意的話,誰還會顧慮什麼形象,當然捨「謙卑」就「千杯」,毫不猶豫「千杯、千杯,再千杯」!

為方便口語上的區別,「謙卑」與「千杯」常以時間為界,前者使用以白天為主,後者則制霸於夜間,越夜越盛行。難怪酒商各個眉開眼笑,隨著千杯風潮的影響,酒市無不開出紅盤,可謂總統大選最直接的受惠者。

「千杯」日文讀作「せんぱい」(Senpai),正好與「先輩」同音異義,意指「前輩或學長」,台灣亦可見「賢拜」之中譯詞。酒席上難免遇到學生時代或職場上的「賢拜」,身為「後輩」(こうはい、後進)的人為表示敬意與歡喜,先乾為敬並多喝幾杯也是理所當然;而賢拜既然與千杯同音,為表示氣魄與情誼,自然「酒を呷る」(Sake o aoru、大口喝酒),好像喝上千杯也「大丈夫」(Daijoubu、沒問題)!只是氣氛太High,學長很容易喝過頭,喝掛了、「戦敗」了;這「戦敗」的日文發音剛好也讀「せんぱい」(Senpai),使得千杯成先輩再戦敗,真的敗給它了。

既然難得一聚,餐後大夥意猶未盡,「二次会」(にじかい、Nijikai)自然一拍即合,日文又稱「梯酒」(はしござけ、Hashigo zake),意謂喝完一階再上一階,即「續攤」之意。此時轉戰「居酒屋」(いざかや、Izakaya、小酒館),不失為經濟實惠的選擇。先點份「おまつみ」(Omatsumi、下酒小菜),還有「枝豆」(えだまめ、Edamame、毛豆)也不錯吃,再來人手「熱燗一本」(あつかん いっぽん、Atsukan ippon、溫酒一壺),今夜就不醉不歸吧!

酒量好的稱之為「上戶」(じょうご、Jougo),酒量差、不能喝的就叫「下戶」(げこ、Geko)。有謂酒是天上之水,不喝可惜,所以勸酒的人常振振有詞:「下戶と化け物は無し」(Geko to bakemono wa nashi、不喝酒的人與鬼一樣不存在),讓人想不喝也為難。事實上,酒是「珍しい物」(Mezurashii mono、珍品),只要喝酒適量,即可「燒酒落喉,心情輕鬆,鬱卒放棄捨」(摘自「流浪到淡水」歌詞片段)。我的酒量不佳,遇酒聚都低調以對,唯獨對「美酒」一直無法免疫。昨晚餐敍,好友攜來蘇格蘭50年純麥威士忌一瓶,見之未飲先醉,也不管其酒精濃度高達50度,先喝再説;誰叫我是「好酒量」,只要是「好酒」就有量。日語對「酒に強い」(さけにつよい、Sake ni tsuyoi、能喝酒)的人,稱作「酒豪」(しゅごう、Shugou),亦有作「蠎蛇」(うわばみ、Uwabami),意指肚大能喝到「通海」(台語海量)。

酒喝多了,成了「酔っ払い」(よっぱらい、Yopparai、醉漢),又號「飲兵衛」(のんべえ、Nonbee、酒鬼),走起路來「ふらふら」(Fura fura、蹣跚)的,很像「千鳥足」(ちどりあし、Chidori ashi、亂步),開車肯定是不行的,「乗るなら飲むな、飲んだら乗るな(Norunara nomuna、nondara noruna),「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有些「酒癖」(さけぐせ、Sakeguse)不好的,醉後醜態百出,令人難以忍受,因此被駡「擔屎」死好;沒想到日本山口県旭酒造酒廠出產的名酒「瀨祭」,居然日語發音「だっさい」(Dassai)聽起來很像台語的「擔屎」。台諺「擔屎袂偷食」(意思為沒人會去偷吃屎),我則「瀨祭」大好き(Daisuki、大喜歡);尤其「瀨祭」純米大呤釀「二割三分」(にわりさんぷん、Niwari sanpun、精米碾製留取23%),堪稱日本酒中極品,儘管有人反對喝酒說「擔屎去賣」(台語賣屎音同袂使,意謂不可以),我也要「一生懸命乾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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