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矚目的「川金會」即將於6月12日在新加坡舉行。這場看似是朝鮮半島風雲急轉直下的高潮劇碼,美國總統川普與北朝鮮領導人金正恩絕對會使出混身解數。雙方在會前即透過特使互動釋放若干口頭與行動善意,包括平壤送出順水人情,讓二度前往會晤金正恩的美國國務卿龐培歐帶回三名韓裔美國人質。川普特地為此在凌晨三點親自前往接機,做足一場政治秀。

龐培歐也禮尚往來,在媒體專訪上表明只要北朝鮮放棄核武,美國願意協助其發展經濟。川普還加碼表示會鼓勵美國企業公司前往北朝鮮開發商機。儘管嘴上說若是談判破局,川普不惜翻桌走人,但白宮不斷鋪陳「川金會」的積極訊息,若非真的有把握讓金小胖乖乖臣服,就是過度營造外界期待。無論是哪種心態,背後都帶著不小風險。

最明顯的變數就是金正恩在兩個月內密訪中國兩次,而且時機點都是在龐培歐訪問平壤前後。金正恩自接掌政權以來,從未出國,更遑論造訪北京,就連習近平都尚未訪問平壤。就在「川金會」傳出有譜的時刻,金小胖卻接連兩次訪中,除了尋求老大哥的協助之外,金、習兩人是否達成某種默契來對付川普,恐怕才是「川金會」背後最大的不確定性因素。因為若是金正恩真的決定要走自己的路,或是如部份觀察家較樂觀的揣測,他是真要用棄核來擁抱美國,那他就沒有必要在乎北京才對。

顯然金正恩是外交和政治精算師,他很清楚川普會提出儘速去核化的要求,甚至可能訂出半年到一年的期限。因此他將習近平拉進來這場賽局,除了增加談判籌碼,更是藉由北京對朝鮮半島的戰略思考,來平衡華府的壓力。簡單說,川普希望金正恩更具體承諾北朝鮮無核化的期程,但北京和平壤共同的想法是「分階段的漸近式」議程。如此一來,金正恩才能一步步地向川普爭取更多讓步。

事實上,金正恩雖然先口頭承諾不再發展核武,並邀國際傳媒見證關閉一座核武設施的行動,但從未在完全放棄核武此一議題上鬆口。北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副委員長、統一戰線部部長金英哲更向來訪的龐培歐表示,平壤已經擁有核武軍備,雖然現在要全面發展經濟,但發展經濟的目標與國際社會制裁毫無關聯。這顯示金正恩第一步要的是美國先放寬國際制裁,讓北朝鮮經濟喘口氣,至於「棄核」一事,仍然有意以拖待變。

對北京而言,北朝鮮處於一個不挑釁、且漸進式「棄核」的模式,最符合其對朝鮮半島的戰略利益。因為中國的最終目標就是維持北朝鮮作為抵擋美國勢力掌控半島的緩衝區,次要目標就是讓美軍撤出朝鮮半島。只要金正恩回歸北京的控制範圍,「川金會」的背後依然是美中兩強的角力。

此時另一位要角就很關鍵,那就是韓國大統領文在寅。四月底的「文金會」達成兩韓儘速簽署停戰和平協議的共識,也同意去核化,但並未訂出具體時間。而且1953年的停戰協訂是由北朝鮮、中國與美國三方共同簽署,韓國並未參與。未來若真的要各造簽署停戰協議,北京勢必會要求美軍撤出朝鮮半島。

美國對於中國的盤算自然心知肚明,早就拉著韓國背書。文在寅陣營明確表態,駐韓美軍65年來已成為維護區域和平穩定的重要力量,是美韓同盟優先考慮的事項,因此應由美國、南韓共同討論,不須與北韓討論,也不會是「川金會」的議題。但文在寅在此議題上或許暫時配合川普,但是他個人追求的是南北韓統一的終極目標,若是川普對金小胖逼得太急,導致後者改變心意,對文在寅個人的歷史地位也有影響。是以文在寅表面上極力巴結川普,實際上也是有自己的算計。

川普愈是讓外界對「川金會」的期待愈高,若是屆時金正恩在「非核化」議題上打太極拳,無意接受明確時程,甚或表面接受,後續應付國際驗證時又故態復萌、敷衍行事,那恐怕才會重蹈過去覆轍。白宮再三堅持平壤必須接受「完全地、可驗證、不可逆」的「非核化」原則,而且需要國際社會「健全的驗證計畫」,但對金正恩而言,有了中國在背後的暗地支持,又有文在寅的配合演出,好大喜功川普絕對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