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中國第二代最高領導人鄧小平外孫女鄧卓芮之夫,安邦保險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原董事長、總經理吳小暉,因涉嫌經濟犯罪,被依法提起公訴。中國保監會並於2月23日起對安邦集團實施接管,期限一年。

英國廣播公司(BBC)昨天刊登獨立學者吳強的分析說,在吳小暉從公眾視野消失的過去一年裏,另一家作風同樣激進、布局十分廣闊、且實際控制總資產和安邦同在3萬億元人民幣之巨以上的投資航母——海航,也遭遇了吳小暉落馬前幾乎同樣的困境。

他認為,隨著十九大落幕後的中央一人權力鞏固,一波針對安邦、海航等資本怪獸的清理運動正在展開,下一個指向哪家公司?春節過後的北京政局籠罩在新的不安氣氛下。

吳強指出,安邦與海航都有相似的成長背景,均是「胡溫時代」的產物,也就是一個「弱主共治」條件下中共政治局常委體制所代表的寡頭政治和寡頭經濟,他們分別控制或壟斷了能源、電力、交通、媒體和資本領域。

只是,與傳統官僚通過對國企的控制而壟斷產業不同,在資本市場和新興市場,新的寡頭往往利用權力和資本的關係獲得金融槓桿,或者利用市場管制的權力,實施大規模併購而迅速成長。

吳強表示,一些管制官僚往往充當幕後大老和資本控制人之間的代理人,他們通常在習的反腐運動下首先落馬,然後供出這些寡頭經濟的不堪內幕,例如保監會長項俊波,以及「互聯網沙皇」魯煒。外界注意到魯煒被調職以後,一些互聯網門戶巨頭便發出了「回到計劃經濟」、「隨時獻給黨」的聲音,背後恐懼和關係之深應該不難想像。

他並指出,其實,從安邦到海航,甚至追溯更早,譬如從中共高官周永康到令計劃的落馬,在政治鬥爭之外,都能看到一個清晰的經濟變化:寡頭經濟被逐個消滅、接管。圍繞權力的集中, 先後建立國安委、監察委和二十多個領導小組的「柔性政變」逐漸架空政治局常委集體領導、分工負責的體制,與這些常委寡頭相聯的寡頭經濟體也被一個個定點清除。

如此一來,吳強稱,從安邦到海航,至少可見兩個清晰的政治信號: 那些為寡頭經濟提供庇護的「太子黨」和黨內元老們,正被要求放棄插手經濟、割斷尋租聯繫。他們在海外的瘋狂併購和關聯交易可能已經威脅到最高當局「一帶一路」相關的資金優先配置,同時給外交添亂。2018年,這些太子黨和黨內元老們被要求的,或許是無條件擁戴最高領袖,否則,以他們涉入寡頭經濟之深恐難以身免。

其次,或許也是對未來更有長期效應的,是一個「新經濟」正呼之欲出。吳強分析說,這一新經濟政策,綜合此前的「供給側改革」、強調環保的「青山」政策和互聯網行業的大數據發展,在逐一清除寡頭經濟、破解(政治局常委)寡頭政治的基礎上,最大的可能是朝向一個面向總體的統制經濟(controlled economy)。

他並指出,只是,這種統制經濟並非1930年代盛行的義大利、德國、蘇聯和美國實行各異的統制經濟的簡單翻版,這一普遍模式曾經被當時發生的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的大辯論所遮蔽,也非鄧小平時代經濟大老陳雲所謂「鳥籠經濟」,而極可能是依賴數字列寧主義的新統制經濟。

他表示,互聯網行業特別是大型電商、社交門戶網站和大數據的發展,只可能被要求為之服務,且可能創造一個新的統制經濟模式,繼續在市場經濟的條件下為一個權力高度集中、高度融入全球化的政治體服務。

吳強總結認為,安邦之後,或許還會有雷聲滾滾,波及類似的寡頭經濟,無論是資本怪獸還是互聯網巨頭。那將宣告中國「新時代」的「新經濟」的到來,而吳小暉和安邦,或許只是新經濟到來的第一波犧牲品。

在吳小暉從公眾視野消失的過去一年裏,另一家作風同樣激進、布局十分廣闊、且實際控制總資產和安邦同在3萬億元人民幣之巨以上的投資航母——海航,也遭遇了吳小暉落馬前幾乎同樣的困境。   圖:翻攝自Youtu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