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一月二十三日,北京大學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院召開成立大會暨學術研討會,中宣部、教育部、中央黨校等多位官員出席祝賀,數十位來自北大、清華、人大等知名高校的教授也出席會議。

據北京大學官網公布,該研究院是中共當局批準的十家「習近平思想」研究院之一,為“掛靠”在北大馬克思主義學院的實體機構。北大黨委書記郝平、校長林建華擔任組長;黨委常務副書記、馬克思主義學院院長於鴻君擔任研究院首任院長。

在偌大的中國,僅有十家“習思想研究院”是遠遠不夠的,接下來,必定會有更多的大學爭先恐後、死纏爛打地向上級提出設立的“申請”,仿佛沒有“習思想研究院”就不配稱為大學

北大是中國近代第一所國立大學,最高學府的“習思想研究院”當然非同尋常,開幕典禮不可謂不盛大。數十位高級別的與會人員先後在研討會上發言,教育部部長助理鄭富芝強調,「習近平思想」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的思想旗幟,該研究院的成立是北京大學更好服務黨和國家的重要舉措。

北大官網上秀出與會人員濟濟一堂的大合影。鮮紅的背景牆,鮮紅的地毯,紅色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是喜慶的顔色,在共產黨文化中卻是殺人的鮮血。老中青三代官員、教授們,個個歡天喜地、笑逐顔開,仿佛交納了投名狀,習近平就要賞賜“翰林”的資格了,真個是:“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覆哀後人也。”這張照片算是“立此存照”,雖然在座諸人自己是恬不知恥,但他們終將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遺臭萬年。

在這幫人面前,我羞於自稱北大人。不過,這不是北大惟一的恥辱,只是在北大無數的恥辱之上再增添一道更高的恥辱的標桿而已。中共建政之後,北大淪為黨的娼妓,隨叫隨到,屈意承歡,從反右到文革,從反自由化運動到反日的民族主義狂潮,北大哪一次潔身自好、置身事外了?北大校長數點美貌的北大女生充當應召女郎,無償陪伴高官與富豪,儼然成了皮條客;北大教授爲腐敗辯護,説腐敗是社會進步的“潤滑劑”,這不是官府的“幫忙與幫閑”又是什麼?

就連文革最高潮的時候,北大都不敢明目張膽地設置“毛澤東思想研究院”這樣冠冕堂皇的“學術機構”,惟有習近平在今天説到做到,真是“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有人將習近平比喻爲明朝的亡國之君崇禎皇帝,我卻覺得還有下“罪己詔”的自知之明的崇禎皇帝哪裡能跟習近平相比,而習近平的下場也會比在歪脖子樹上吊死的崇禎皇帝更悽慘。真正可以跟習近平相提並論的,倒是被崇禎治死的太監頭子、九千歲魏忠賢。

大明朝的臣民對魏忠賢的偶像崇拜,跟中共朝的子民對習近平的偶像崇拜如出一轍。大學士馮銓在爲魏忠賢祝壽的詩中寫道:“偉略高伊呂,雄才壓管商。”天津市委書記李鴻忠奉承習近平的講話「縱貫古今、指引方向、氣貫長虹」,充份展現習的「人格魅力,政治家境界,深厚的中華文化底蘊,戰略家的領袖風範」,馬屁功夫更上層樓。明朝國子監的監生集體上書,要求將魏忠賢與孔子並祀。而暴力驅趕“低端人口”的北京市委書記蔡奇在《人民日報》上發文表忠心:「我們一定要把習總書記重要思想作為案頭卷、工具書、座右銘,帶著感情深入學習,深刻把握其精神實質、思想精髓和核心要義,進一步推動在京華大地落地生根,形成生動實踐!」似乎又讓明朝的書生們黯然失色。大明朝在全國各地興建魏忠賢的生祠,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人享受如此待遇,關廟、岳廟相形見絀。河南省城開封爲了建生祠,強拆民房兩千多間,建成後前後九重,如同皇宮。而中共朝大興土木爲習近平的老爸習仲勛建陵墓,規模僅次於位居北京市中心的毛主席紀念堂,周圍多個村莊被夷為平地,就差沒有追謚習仲勛爲“高祖皇帝”了。

醜態百出的“習近平崇拜”在今日中國有模有樣地上演,本來以追求真理爲願景的大學成為其個人崇拜的“演武場”,不單單表明習近平個人品質的惡劣與精神的貧乏,更顯示整個國民素質的犬儒、卑賤與愚蠢。中共朝比起大明朝來沒有任何的進步,反倒大大退步了。

現身活動現場的兩個人物,釋放出耐人尋味的信號。一個是紅二代、中信集團前董事長孔丹。孔丹的父親孔原曾任中央調查部部長,母親許明是周恩來的秘書。文革命期間,孔原被打成「黑幫」、「特務頭子」(孔原本來就是殺人不眨眼的特務頭子),許明也遭到迫害,於一九六六年服安眠藥自殺,孔丹則被迫到陝北「上山下鄉」——其遭遇與習近平頗為相似。

孔家倒臺前,孔丹是紅衛兵中最殘暴的組織“西糾”的“總司令”,打砸搶,逼供信,無惡不作。二零一三年,六十六歲的孔丹出版了《孔丹口述——難得本色任天然》,書中對其文革期間的暴行毫無懺悔之心,反倒津津樂道與習近平之淵源關係。習近平曾稱讚孔丹說:“你在中國改革開放的兩個窗口——中信、光大多年,工作卓有成效。”二零零九年,習近平視察習仲勳當年下放勞動的洛陽中信重機公司(原為洛陽礦山機械廠),作為中信董事長的孔丹前往接待。一見面,習近平就說:“孔丹的母親和我父親在國務院是同事。”孔丹趕忙應答:“哪裏是同事,習仲勳同志是副總理兼秘書長,我母親只是副秘書長,是下級。”孔丹在回憶陜北插隊時又提及,“習近平同志在上海市委書記任上接見我們中信的常振明時還說:‘你們那孔丹,當年在陜北窯洞裏還讀黑格爾呢!’”

這一次,本已退休的孔丹為何樂顛顛地出席北大“習思想研究院”成立典禮呢?孔丹並非北大畢業生,未在北大任職,甚至跟教育口無甚關係。孔丹的出席,是為了顯示“太子黨”集團與習“一條心”,雖然他早已將家人安排到美國生活,但他本人仍然留下來與習一起捍衛“紅色江山”。既然如此,太子黨擁有的億萬家財,習近平不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要像掀起反腐風暴的沙特王儲那樣拿“自己人”開刀。

第二個引人註目的人物是北大經濟學者厲以寧。厲以寧也已退休多年,北大的活動,他一般不輕易出頭露面。這一次,厲以寧不顧年老體衰,在北京的嚴寒中強撐著出席活動並合影留念,與孔丹的初衷一樣:以思想上的效忠,換取免除在經濟上追討。

幾年以前,中國媒體就爆出厲以寧家族腐敗的消息。有揭發者披露說:“這裏存在一個以厲氏家族為核心,以原寶安集團和金融證券部門人員為骨幹,以深圳市延寧發展有限公司和神華期貨經紀有限公司為據點的暴富集團。這批人在身為國家工作人員的短短幾年中所斂集的資產遠遠超出其正常收入。他們在完成資本原始積累後就很快離職進入早就註冊好的私營企業,利用這些來歷不明的資產作為資本進行新的‘創業’。”厲以寧家族已坐擁數十億財富,成為中國最富有的“學者家族”。

厲以寧是總理李克強的導師,這個身份本來足以保障他和他的家族的安全。但他看到李克強在習近平面前唯唯諾諾、卑躬屈膝,不敢將全部希望寄托到李克強身上——習近平連胡錦濤的大內總管令計劃都敢斷然拿下,他這個只有三寸不爛之舌的經濟學家又算得了什麼呢?所以,真正的保險單還得到習近平那裡去買,這一次就是最好的機會

根本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思想”的半文盲習近平,卻能讓中國的最高學府設置學院研究他的“思想”。這是一個比《皇帝的新裝》還要荒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