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民意如流水,所言不假。

不過才4個星期前的今天,世大運風光閉幕,台北市長柯文哲慷慨激昂、面面俱到的演說贏得滿堂彩。從北到南,不分藍綠,從廟堂官場到街坊民眾,人們異口同聲,柯P是世大運最大贏家。後來,又過了沒幾天,媒體公布政治人物聲望民調,柯文哲一如各界預期摘下排行榜「金牌」。

《新頭殼》專論當時已直言不諱,張開烏鴉嘴潑他冷水,強調2018台北市長選舉,綠營既已全面執政,就不可能像兩年前那樣輕易再度禮讓,而兩岸關係將是鋒芒畢露的柯P接下來與民進黨的主戰場。一個月來,果然不出所料。

台北的「鯊魚」早有預警,可惜志得意滿的柯P還是過於躁進,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頻頻接受電視專訪,評小英、論賴揆都不打緊;倡議修憲,不掩蓋其進軍總統府的企圖心也無妨,反正大家都曉得他總有一天會選總統,只是2020或2024還不確定。要命的是,柯P哪壺不開提哪壺,自爆講稿送審中央沒人理他的所謂「內幕」。講到自己一人面對「阿共仔」的統戰壓力,甚至悲從中來,幾近掉淚。

擅於操作議題,一向攻勢凌厲的民進黨人,上自總統府,下自基層民代,哪會放過這個柯P自己送上嘴邊的一塊肉呢?幾個回合交手後,柯P滿頭大汗,氣喘如牛,只能高掛免戰牌,一句「我知道我沒說謊就好」,盼能暫時平息風波。

但民進黨政府趁勝追擊,在拔掉台北市警局長邱豐光的人事派令上偷襲成功,柯文哲大表不滿,連續三次拒見新局長陳嘉昌。然而,陳根本是受到政治鬥爭波及的受害者,柯文哲故意做做樣子給中央看,一次還可理解,連續三次讓無辜警政首長吃閉門羹,已非成熟政治人物、以大局為重的政府首長所應為。

民進黨全代會緊接著登場,「柯文哲條款」也沒有意外地通過,但不是立委連署反映基層倒柯聲浪、呼籲自己推人出來的那個版本。顯見黨中央要緊盯情勢發展,參酌民調變化,親自操盤。究竟要與柯續攤或分手,就等屆時蔡英文的一句話。

台大學生校園濺血,讓原本似已暫時偃旗息鼓的攻防戰事又起。事實上,對岸藉由音樂交流對台「軟性統戰」,已非首次,但經民進黨側翼的時代力量,其太陽花學運領袖出身的助理陳為廷在網路上踢爆傳開後,繼反課綱學運以來被視為「太陽花3.0」的台大學生網路動員隨即展開串連。

在這方面,坦白講,民進黨政府無論是陸委會和教育部等直接或間接「涉中」部會,都沒有盡到事前協助把關的責任。但因為學生被打案發地點在「台北市」的「台灣大學」校園,柯文哲自然難辭其咎。偏偏他又危機處理不當,還說市府沒有疏失,讓許多柯粉心碎,年輕選票流失多少,下次民調即可見真章。

如此一來,民進黨政府坐視近年中國選秀綜藝節目來台,終於坐收一石二鳥政治果實。一方面,台大學生和獨派大旗深入校園打頭陣,「天然獨」政治市場持續熱絡,後繼有人,「18歲首投」修憲成功後選票源源不絕;再者,抗議失控,最高學府意外染血,柯文哲被輿論叮得滿頭包,銳氣更失。

也因此,當今天有雜誌「爆料」指稱,民進黨府院高層透露,對於明年台北市長選情,民進黨的最高作戰原則就是「絕對不可以被國民黨拿回去」,因為如果無法重新在台北市執政,「國民黨幾乎就等於插管了」。而決定是否與柯牽手再續前緣的時間點,可能要拖到明年五、六月。

雖也言之鑿鑿,但這其實只是顆煙霧彈。既然在民進黨立委心目中,柯文哲已經淪為「細菌」,金鋼罩一夕破解,綠營人馬又豈會像一個月前柯P盛氣凌人時那麼「沒志氣」,自我設限,仍以「不讓國民黨重返首都執政」為第一目標?

選舉情勢是動態的,時移勢易,攻守交替,民進黨當然希望「自己人」騎馬入京,奪回失去16年,過去這兩年算是「不完全執政」的台北市。一旦綠軍自己在首都攻城掠地,成功插旗,戰功無可取代,這才是真正的「上策」。

屆時,即便新北市版圖沒有收回,其他綠色執政縣市也無力守住一二,甚或三四,仍屬打平或勝選,蔡英文2020連任之役,已然穩住北部一半江山。

當然柯文哲落選後,直攻總統大位挑戰蔡英文,威脅恐怕更大。但他在台北市長任內政績如何、面對共產中國是否自失立場有違廣大綠營選民期待,屆時帳將一筆一筆算。

過去痛擊藍軍和馬英九「出賣台灣」的戲碼,只要稍微改一下,同樣也可以跨越時空,再演續集。雖然這對自詡為「墨綠」的柯P本人來說,十分不堪和諷刺。

而有了台北市的選票和資源為後盾,甚或連新北市也「奇蹟」收復,則蔡英文信心大增,對2020年柯的挑戰自也不再有所顧忌。

而反觀台北市連任失利的柯P,能否迅速像當年的陳水扁那樣,很快就重新站了起來;抑或元氣大傷,難以再對蔡英文構成威脅,想必也是綠營幕僚隨時觀察的情勢變化。

至於「中策」,就是爭議不休的政治現實考量,把野心放小,勉為其難再與柯P貌合神離下去。尤其國民黨人選越強,這個可能性就越大。

只不過現在藍軍人選在哪裡,有無心懷使命感的強棒願意挺身而出,黨中央和被點名的人選都還在盤算和觀望中。

各方人馬既然不急著攤牌,這段時間,民進黨勢必持續以戰逼和,給足柯P壓力,好好測試他的能耐和潛力。禮不禮讓,兩邊再來慢慢「喬」。

而最「下策」的,就是國民黨提名人選出列,但實力僅屬中上;而且柯P韌性十足,難以殲滅。在此一情勢下,民進黨如想自推人馬,形成三國鼎立局勢,風險也高。

只不過,三方人馬民調如果拉近,最後鹿死誰手猶未可知。過去擅於造勢和打大型選戰的民進黨,總能成功操作「棄保效應」,加上軍師、操盤手早已歸隊,柯文哲和國民黨還是有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