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電信砸下130億元,在板橋興建中華電信雲端資料中心,共有30家廠商承攬。其中,土建工程高達42億元,由利晉工程一家以最有利標,議價得標。不過,利晉下游廠商閤泰工程負責人孫念慈14日公開指控,利晉在還沒確定得標之前,就要求與閤泰簽訂假合約,理由是要「疏通中華電信高層」。不過,負責該工程的中華電信副總孫黎芳則表示,中華電信的倫理原則是守法、守契約和透明化,不涉及營業秘密的都會公開。

中華電信雲端資料中心耗資130億元、耗時8年打造,7月29日風光啟用,行政院長林全、交通部部長賀陳旦及中華電信董事長蔡力行也曾受邀參與啟用儀式。

民進黨立委林俊憲、台北市議員王威中14日與施做帷幕工程的閤泰公司負責人孫念慈一起召開記者會,質疑中華電信工程得標廠商使用假合約、真洗錢。到底是閤泰黑吃黑把這筆錢給吃掉,還是送給了中華電信高層?當事人閤泰執行長孫念慈出席記者會時,則直接出示雙方當時簽訂的假合約、發票影印本。

林俊憲、王威中表示,利晉工程「膽大妄為」,要求下游廠商們配合簽訂假合約,並提供發票把錢洗出來。其中,閤泰就簽了2張假合約,並提供發票,由利晉先匯1300萬元給閤泰,再要求閤泰私下再把錢拿回來,「要送給中華電信高層用」。

王威中表示,他接獲閤泰孫念慈的陳情後,覺得事態嚴重。利晉工程用假發票報帳,不但可能涉及索賄,也因為墊高工程成本,降低工程盈餘,可能涉及逃漏稅。

王威中表示,1025月利晉得標後,隔年(103年)才開始作風雨測試及施工,但1028月就要求閤泰廠商簽訂假合約,至於真正的合約則是當年10月才簽署。到了1035月,利晉又與閤泰簽訂一份假合約,2次假合約的金額約2000萬元。期間,利晉要求閤泰拿出1300萬元的發票請款,利晉也匯了1300萬現金給閤泰,再由閤泰執行長孫念慈把錢送回來、親自交付給利晉總經理鐘鴻裕。

王威中表示,閤泰承攬的玻璃帷幕工程是1038月才真正開工,所以,在此之前,不可能有完工驗收、交付的工程款項,因此,閤泰開出的工程款的發票,其實都是虛偽工程款,「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用假合約洗錢的犯罪手法」。

對於如何辨認真假合約,王威中表示,假合約書沒有工程施做範圍、保固期間短、沒有工程內容、沒有證人。真合約書則必須要有保證人、保固期間長達10年,會詳細載明工程施作範圍。

出席記者會的閤泰公司執行長孫念慈表示,他在台灣的金屬帷幕已經做了36年,很多國家重大工程都是他們做的;與利晉工程合作也18年。利晉因為「在業界的成長,公司有些質變」,「所以現在對待下包的一些處理方式,有很多不合法地方」。

張念慈表示,當初中華電信工程只有利晉一家投標,開標後,評審委員不敢決標。因為沒有決標,所以利晉努力要在中華電信高層爭取這個標案。

張念慈表示,當初中華電信還沒宣布利晉得標時,利晉就找了閤泰承攬這個工程。當雙方價錢談到某個程度時,利晉要求先打一份假合約,數字就是1300萬元,先執行650萬元。利晉「把這筆錢匯給我之後,我親自提送回到公司交給鐘總經理」,「我親自交的2次共1300萬元」,利晉的講法是,他們要付給中華電信高層,因為他們要拿到這個標案。張念慈強調,「我沒有證據他怎麼處理這筆錢,但我在鍾總辦公室內,他是這樣跟我講」。

對於當初為何會簽訂假合約,張念慈表示,這種所謂「假合約、真發票」在工程界裡,不是唯一的案例,而是非常普遍的。對此,王威中也說,這是台灣工程界30幾年來不能說的陋習,也是「下包的悲歌」。

王威中表示,利晉的下包廠商裡,只有閤泰被要求洗錢索賄嗎?他也不希望這個案件屆時像林益世的案件一樣,只有行賄者,沒有收賄者,背後僅抓了願意勇敢爆料者。

林俊憲也拿出工地現場拍的照片指出,利晉於104112日報竣工,按照規定,現場不能有鷹架、不能還有原物料堆積,現場綠美化必須完成;但根據104年114日的照片,現場連外圍圍牆都還沒好、鷹架也還沒拆,這樣也可以報竣工?

林俊憲表示,原來工期是700天、經費42.7億元,卻展延3百天,僅追加預算4600萬元。他質疑,42.7億經費的工程要做700天,但4600萬元工程卻僅需3百天,這個比例相當不合理。工程延宕3百天,按規定,如果中華電信沒有核准,1天要罰8百萬元,也就是3百天得罰20多億元,但中華電信卻全部配合,一天都沒有開罰。他質疑中華電信已經涉及背信罪及證交法的特別背信罪,他曾將資料拿給中華電信董事長蔡力行,但不瞭解蔡力行「是麻痺還是包庇」。

林俊憲表示,蔡力行還適合當董事長嗎?很少雲端工程這麼大,這也是中華電信近年來最大的硬體建設,逾期3百天,都不會想去瞭解嗎?他瞭解,至少有10家利晉下游廠商被迫要用假合約、真洗錢;證人都已經站出來了,蔡力行卻認為這只是廠商間的糾紛。難怪蔡力行原本是台積電的接班人,卻被張忠謀趕出去,「驕傲、自以為是」。

不過,負責該工程的中華電信副總孫黎芳出席記者會時則表示,中華電信的倫理原則,第一、是守法;第二是守契約;第三是透明化,不涉及營業秘密都會公開。

孫黎芳表示,這個工程開標時僅有一家投標,內部也檢討、詢問沒有投標的廠商為何不投標。他們說,那一年的工期已經都滿了,擔心做不出來。評審委員審查時認為利晉是合格廠商,議價後,以42.7億元決標。

孫黎芳表示,該工程量體太大,剛開始講是7百個工作天,後來又增加3百個工作天,除了量體大外,還有30個承包工程涵蓋機電、資訊、網路工程等。

孫黎芳肯定利晉興建工程非常努力,先用預鑄工程縮短工期,但後來在與其他30個承包工程一起重新盤點,覺得7百天的工期太趕、做不出來,甚至有些意外狀況,為了考慮工安,還再細算要3百天的工程,所以團隊朝向105227日前完工。

孫黎芳表示,施工期間,中華電信每天都有派人參與工程,每天下午5點有工程檢討會議,每個月由她出席與營造商、建築師、廠商逐一討論,不要產生工安或品質瑕疵。她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至於閤泰並非他們的承攬廠商。

至於中華電信有無高層介入不法,孫黎芳說,中華電信守法、按照契約,所有金額也都報總公司審核。而在進度延遲時,也曾向董事長報告,強調這個整合的介面,當初沒有想到是這麼複雜。但跟其他雲端資料中心比較,中華電信還是有縮短工期。

在記者會裡,媒體也詢問,在1038月閤泰開始施工前,中華電信是否有收到利晉請款?孫黎芳則表示,利晉工程是102617日開始動工;玻璃帷幕是要毛胚屋做到某種程度才能作,中華電信的付款原則是做到哪裡就付到哪裡。至於詳細的付款資料,「因為很細」,她必須詳看,一時沒辦法拿出來。

不過,王威中則質疑,中華電信應該拿出施工日誌,確認102617日開工才2個月,是否有帷幕廠商進入施工,可以向中華電信請款?如果是這樣,難道這個帷幕是掛在鷹架或雲端嗎?對此,林俊憲則質疑中華電信太過偏袒利晉工程。

記者會後,閤泰孫念慈也坦承與利晉工程目前還有商業糾紛。他承包利晉這個玻璃帷幕工程的經費是5.5億元,追加預算是8千多萬元,利晉只付給他4.2億元,還有2億多尾款還沒拿到。但在他與利晉協調後,利晉反過來指控他,工程延宕需受罰7億元。

中華電信砸下130億元,在板橋興建中華電信雲端資料中心。   圖:中華電信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