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英國仍處在脫歐公投後的大震盪中,歐盟國家領導人已經展開本週系列的外交磋商。德國總理梅克爾、法國總統歐蘭德和義大利總理倫齊三大歐盟經濟主導國週一舉行會面,德、法兩國外長草擬的「不確定世界中的強大歐洲」聲明也將問世,在脫歐聲浪高起中倡議歐洲團結,在共同安全、移民政策、經濟融合三大方面更予加強。

法德外長在這份聲明中指出,歐盟承認會員國在深化歐洲整合方面有不同的需求。他們會計畫提出歐洲安全協定,確立共識後建立起外交與安全方面的策略性優先要務,制定共同的歐洲庇護和移民政策,也將建議歐盟建立全球首支的跨國邊境和海岸防衛隊,增長並完成經濟與貨幣聯盟的腳步也會加強。法國總統歐蘭德表示,法、德兩國有責任帶頭示範,宣示團結的意味濃厚。

英國政壇的動盪加劇到逼得留歐派保守黨大將財相歐斯本(George Osborne)週一終於出面緩頰,表示英國需要「適應」這個新局面,政府沒有立即緊急預算來準備脫歐,重點在指出「啟動里斯本條約50條的脫歐之鑰在英國手上」,要等到下屆首相上台來決定。這個意思相當明顯地表達出,主張留歐的卡麥隆政府絕對不想接下脫歐的爛攤子,現任內閣就是「拖」到10月之後讓新首相去處理脫歐。

熟悉英國政府內部的人士指出,英國現在急需的是跟歐盟的談判人才,因為過去43年身在歐洲經濟體中,英國不需要這類談判,自然也沒培養出這類高手。現在突然需要脫離歐盟,上萬條法規需要重新檢視,尤其在英國重視的財經類方面高手貧瘠,相對於歐盟內部的談判高手雲集,英國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失利。英財相歐斯本已經在今日聲明表示,此次公投的結果雖然「非他所願」,但英國國民已經「傳遞出指示」,他將會在與「歐洲夥伴與聯盟們」的脫歐談判中繼續扮演積極的角色。

相對於留歐派的「拖」局,脫歐派居然也出現「離婚不急」、甚至承諾跳票的現象,因而遭到留歐派選民的跳腳大罵。保守黨前倫敦市長暨留歐派主將強森為穩定局面表示,英國還是歐洲的一部分,原則上甚麼都沒改變,只是脫離歐盟的管控,尤其是歐盟嚴厲法規方面的拘束,而這方面的改變「也不急」,要求大家稍安勿躁別太緊張。保守黨內的領導人之戰也更白熱化,脫歐派戰將前保守黨領導人史密斯(Iain Duncan Smith)已經明白放話,新首相應該由脫歐陣營中選出。

最離譜的爭議則出現在主張急脫的英國獨立黨(UKIP)主席法拉吉身上,他在英國知名晨間節目「早安英國」(Good Morning Britain)中一反過去,將脫歐後不用繳給歐盟會員費之每週3億5千萬英鎊用來資助英國健保的話否決掉。他否認自己講過這話也沒對此作出承諾。結果媒體立刻搜出他對英國國家廣播公司訪談中的這項「保證」,當然是又引起全國一陣「說謊騙選票」的責罵。

事實上歐盟高層至今的態度明顯是「要離快走」,整個局勢卻呈現中、西、南歐國家立場堅定,但北歐國家靜不出聲觀其變的狀況。歐盟內部其實還有一套不能端上檯面的想法,那就是英國頑童走了也好,免得老是在所有的議題上杯葛德、法,歐盟的團結未來將「更有希望」,尤其英國決定脫歐後的內外震盪,更可以給其他想效法的國家借鏡深思。

而英國在脫歐後被迫離職的大批歐委會、外交事務部、歐盟議會、歐洲法院、審計院、歐洲經濟及社會委員會的數千遺缺,更可以給歐陸其他國家的人才創出點工作機會。現在歐盟內唯一說英語的愛爾蘭更是私自竊喜,未來如果蘇格蘭不能獨立在歐盟留下,愛爾蘭更有望繼承所有英國在歐盟內留下來的「英語資產」,更進一步成為溝通大西洋兩岸的橋梁。

英國內部的脫歐震盪就這樣持續中,除了金融市場的劇烈反應,整個週末至今的社會話題,不管是在媒體、市場、酒館還是家庭聚會中,都還是繞著公投結果的震驚激動。其中尤以支持脫歐卻在公投後才問「歐盟到底是甚麼?」、認為「脫歐只會帶來陣痛」以及「脫歐爭回國家主權但還是要跟歐盟作生意」的人最遭圍剿跟痛罵,吵到不歡而散的群聚時有所聞。

有脫歐人公開說英國勇敢地脫離歐盟,未來如果證明歐盟行不通,就可以帶著光榮大笑地說:英國就是帶動歐盟解體的旗艦國!留歐派反唇相譏:那英國就好好等,看是歐盟先解體還是大英聯合王國自己先支離破碎成一個「小威爾斯跟英格蘭王國」。我就有英國朋友開始討論,到那時候,「聯合小英王國」的國旗要怎麼設計?而就在脫歐派得意地大談以後不用受歐盟的官僚霸氣、要大家「願投服輸」時,我們有些留歐派的朋友已經怒談要怎樣移民去大英國協的加拿大、澳洲等國。

還有留歐派的朋友對英格蘭失望到已經在週末就把所有印有英格蘭國家隊的襯衫全數打包要丟掉,穿上蘇格蘭襯衫宣示抗議,而很明顯地帶領蘇格蘭全力杯葛脫歐的蘇格蘭首席部長史特金(Nicola Sturgeon)女士,更已經成為全英國留歐派的「新國家英雄」。

在這些看來還要吵很久的爭議中,最後通常會聽到非常典型「英國式收場」,那就是:何必動怒費氣?大家來杯茶吧,太陽還是一樣每天從東邊升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