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無奈人生就是這樣，只要還有傻子看，瘋子就必須繼續演；但瘋子繼續演，又會有更多的傻子繼續來看。到底是雞先生蛋？還是蛋先生雞？這學問太大了，非本魯這等廢宅能懂。2016年5月17日《蘋果日報》的〈豬哥亮、謝金燕情仇戲碼，5破綻曝光〉︰

「豬哥亮父女18年不相見的橋段有如演不完的『人生劇場』，上周六謝金燕在演唱會放VCR控訴老爸家暴，豬22小時後錄影片回擊『好毒喔』、『兒子的爸爸是誰我都不知道』，互掀家醜戲碼令『收視率』飆上新高，估算自豬哥亮2009年重出江湖，這對父女藉這親情倫理糾結戲碼，7年來共賺8億元。儘管高潮迭起，這戲碼卻有5大疑點，令人納悶。

今日出版的《蘋果日報》報導，豬氏父女一連串重砲話題四射，這戲碼卻有孩子爹是誰、私下已見面、家暴回鍋炒、想見不想見、買票時間點等5大疑點。

網友們看法大致分3派，心疼謝金燕的粉絲不捨她與母親因家暴、遺棄受苦，但挺豬派認為豬哥亮終究是爸，69歲罹癌老父捧花到場，女兒卻狠心不收？但另一群網民選擇站中間，分析重重疑點。

回過頭看，2009年豬哥亮重出江湖，旁觀者看膩了豬氏父女的『再見，在也不見』戲碼，父女倆倒是雙贏。7年來，粗估豬哥亮的電影、主持加上廣告代言至少進帳4.5億元，原本在本土劇《意難忘》演女二的謝金燕也愈來愈旺，憑《練舞功》、《姐姐》等嗨歌成為跨年天后，商演、跨年加代言收入至少3.5億元落袋。除賺飽荷包，父女倆還有個共通點－－放完話就神隱，真格『有其父必有其女』。」

與我年紀差不多的四、五年級鄉民都該知道，從1970年代迄今，豬哥亮演藝生涯中的大起大落，幾乎都在步其前輩高凌風的後塵。戒嚴時代，他們特殊的演藝風格，得到了觀眾的讚賞，卻也引發新聞局的「關心」。

另一方面，他們不僅活躍在報紙第10幾版的影劇新聞裡，即使在第3版的國內重大新聞裡，兩大巨星永遠也不缺席。1983年4月2日，高凌風在高雄藍寶石大歌廳遭槍擊；1988年10月8日，豬哥亮也在藍寶石遭槍擊。

解嚴之後，豬哥亮與高凌風一樣，都遠離舞台與螢光幕，過了10幾年沉潛的日子，又奇蹟似的鹹魚翻身，復出後雖不及當年全盛期的風光；但相較於其他同年紀的藝人，他們都成了最真實的勵志故事。然而晚年將家中與妻或女的恩怨情仇，不私下解決卻堅持要訴諸媒體，這種「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的固執，似乎也是亦步亦趨。

造化弄人，生錯時代的豬哥亮，就像生錯地點的漫畫家葉宏甲或劉興欽。假如台灣沒「重回祖國懷抱」，依然在那個日本殖民母國的凌虐中，葉宏甲或劉興欽也許就是手塚治蟲了吧？在國立編譯館編審老爺「狗為什麼會說話？」的審查標準下，本土漫畫家一個一個手畫不成蟲，也讓盜版的日本翻譯漫畫，徹底打趴了本土漫畫出版業。

豬哥亮比本土漫畫家幸運的是︰雖然國民黨在電視台嚴禁台語，卻讓餐廳秀大行其道。1980年代錄影機普及後，《豬哥亮歌廳秀》錄影帶風靡全台，讓他比電視一哥一姊的張菲張小燕更紅。假如不是因為1993年豬哥亮因沉迷於大家樂而積欠大筆賭債，跑路後雖在1997年短暫復出，1999年再度因同樣原因而離開演藝圈，接下來沉潛10年，演藝界的歷史應會重寫。

雖然2000年民進黨執政後，政策上不可能再有電視節目裡的台語禁播令了。甚至在張菲半退隱，張小燕失去黃金時段後，只有躲避賭債而藏匿10多年的豬哥亮因禍而福，復出後不但順利登上當年永遠上不了的螢光幕，一開始收視率也還算不錯。

但跟我一樣資深的鄉民應該也會發現，如今電視上的豬哥亮不只是老了，更糟的是他已經鈍了，完全失去歌廳秀時代的「利」。也就是說以前的豬哥亮，絕對完勝現在的豬哥亮。

其實這現象也不難理解，雖然周末黃金檔的綜藝節目，已經可以完全使用台語，甚至與其他藝人間的互動用語也葷腥不忌。就算NCC會罰錢，為了拚收視率，節目上連濕身激凸之類的情節都有了，因此豬哥亮就算將當年的全套歌廳秀搬上螢光幕，也沒人可以攔得住了吧？

但歷史就是愛跟我們開玩笑，當年豬哥亮是靠著流利的台語，在台上猛「虧」（國語應該說是只有到吃豆腐的程度）年輕貌美、身材曼妙的女星，例如像是朱慧珍、李芳雯等；這些女星也索性「豬吃老虎」，假裝聽不懂豬哥亮的黃腔，或故意回應一些「2266」（七零八落）的台語，觀眾樂此不疲，票房始終不衰。

無奈的是豬哥亮被迫「失蹤」後，這些在台上因不懂台語而常常被「虧」的女星朱慧珍或李芳雯，為了繼續演藝事業，忽然都改行去演鄉土劇了。主角的瘋子落跑了，就算配角仍堅持裝瘋，也賣不了傻就是了。

相反的這幾年豬哥亮主持電視時，面對來打歌宣傳的年輕女星，即使是來自中南部鄉下，父母都是台灣人，也是真的完全聽不懂豬哥亮在「虧」她什麼了。雖然豬哥亮也勉強用國語跟她們對話，大家卻只會覺得他老了、鈍了，粗淺的台語教學橋段也不好笑，當效果與笑果兩者都不再有時，豬哥亮的時代就很難再回來了。

每當我在電視上，看到豬哥亮只能用台語猛「虧」楊繡惠、王彩樺這兩位中古女星時，雖然楊繡惠或王彩樺，依然是我這宅男始祖眼中的女神，但演藝界就是如此殘酷，宅男始祖女神終究難敵宅男女神。因此即使豬哥亮寶刀未老，也給了他全無拘束的舞台，但身旁站的已不是當年假裝聽不懂台語的少女，而是如今真的聽不懂台語的正妹，造化如此弄人，豬哥亮也無力回天了！

時過境遷，失去語言魅「利」的豬哥亮，雖然還能有中老年觀眾，但這不就跟現在洪秀柱領導的國民黨一樣嗎？只能讓《豬哥找金燕》歹戲拖棚地繼續拖著。唉！瘋子演，傻子看，這段裝瘋卻賣不了傻的「世間情」，未來發展如何？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作者：管仁健（文史工作者）